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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新聞廣播到體育競賽,從商業銷售到非營利組織,到各領域名人 - 每個人都在線上播放直播視頻。抖音跟臉書直播是此類方式曝光的的首選方法,因為它們讓品牌商可以直接跟粉絲溝通。

而在經營品牌的初期,必須要建構屬於自己的基本觀眾,因為這麼多直播主心中知道,少了穩定的基礎觀眾群體,這個直播將不吸引人駐足觀看。

我們給你購買Facebook直播人數的重點提示:

幫自己的直播買粉絲觀看人數是許多成功直播頻道初期的策略,頁面上跳動的觀看數據,可以讓直播主炒熱氣氛,當你在講解產品時,對於初期踏入直播領域的商家,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行銷策略;而直播老手更能透過這樣的操作,強化網友的信任度。

你要知道直播沒人氣可能會使當次直播草率收場,提升直播線上人數令直播主持人充滿熱情,無論是自然流量或購買人數,都比較有繼續成長的可能性!

在您的手機上打開Facebook App幾個步驟您的直播就開啟了,高人氣粉絲專頁有足夠粉絲上限觀看,新加入的直播主很能沒有粉絲群觀看直播影片,我們不建議超高人氣的直播主購買直播人數,因為你們的線上人數已經夠多,受眾夠精準,但對於開始經營的直播臺,沒人氣等於難以成長,能在每次直播衝高直播人數,吸引觀眾觀看影片有更多可能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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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2 直播人氣奠定人氣
上網看直播,一個直播有5000人,另一個直播只有5人,您會選擇看哪個直播?當你啟動系統後,開臺後人數就會逐步提高,人數達到數量後開始穩定停留,人數不爆衝、不會急速掉落,這樣的穩定人氣幫直播主持人無後顧之憂進行直播。

#3 購買直播人數有風險嗎?
但您不必擔心直播臺有被關閉帳號等的風險,因為這單純是導入流量,不對臉書或是抖音帳號本身造成傷害。若遇到Facebook或是臉書更動它們直播系統程式,可能發生短暫時間直播人數服務無法正常運作,我們都會協助更新演算法,不讓您的權益受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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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直播提高人氣的方法:  買Instagram直播人數包月

1、要想更多的粉絲進入直播間觀看直播,首先要設計好直播間的封面和標題。

用戶選擇進入直播間,第一眼就是要看封面和標題,是不是能夠吸引他。大家在設置封面和標題時可,以使用主播個人寫真、道具,也可以是主播和直播間產品合影,利用誇張的肢體語言等,充分利用使用者的好奇心理。

2、平時要儘量參與官方活動,增加曝光率。 YouTube衝觀看人數包月

保證帳號視頻或者直播的頻率次數,增加活躍度,讓用戶知道你一直都在。也可以借助官方推助流量補補和海淘流量增加直播線上人數。

直播前,在朋友圈或者qq群進行宣傳,讓朋友觀看直播,幫自己增加人氣。 灌YouTube直播人數

3、用戶進入直播間後,要想辦法留住他們。 YouTube直播人數灌水包月

直播內容尤為重要。現在早已經過了靠顏值和尬聊的直播內容就可以吸引觀眾的時期,主播們要儘量有針對性地去設計一些優質的直播內容。

平時要多看那些成功的播主直播,吸取經驗,多積累可利用的直播話題,慢慢的,使用者就會主動參與進來,直播人氣自然會得到提升。

4、巧用引流工具。 灌Instagram在線觀看人數包月

引流工具就是我們常說的補單,很多人對補單不以為意,認為為了面子去增加不存在的直播人數沒必要,實際上如今補單平臺那麼多,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。

在心理學裡面有一個效應叫羊群效應。很多人進直播間,目的都是圍觀紮堆。 買YouTube在線觀看人數包月

所以當你的直播間人數增多時,很容易引起跟風效應,吸引更多的人來直播間觀看。這裡我建議大家可以先使用一下免費的工具。

5、多站在粉絲角度思考。 Facebook買觀看人數包月

與粉絲相處不能限於自己的看法,多數時間站在粉絲的角度去思考。

不少的主播嘴上說著把粉絲當作“家人”看待,能做到的少之又少,一開播就要禮物,聊天不回,點歌不唱,這樣做終究是曇花一現,都不是長遠的做法。灌YouTube在線直播人數

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芮成鋼  文/景素奇  狀元出身的芮成鋼,青年得志,央視搶眼;平視政要,問遍全球。但2014年7月11日,他突然被檢方帶走了。一切精彩戛然而止,徒留一只空話筒……春風得意中,是什么毀了他?  如果說宋林、郭振璽,都屬于成熟期中年跌倒,那么芮成鋼,則屬于冉冉上升的青年期就驟然隕落。芮成鋼走過的路,是當今幾乎每一個青年才俊都想走的。只是芮成鋼借助央視平臺,走得更快,影響面更大。而他出事了,引發的議論自然就多,反思的價值就更大。  當我一邊讀芮成鋼的閃光經歷,一邊在想:芮成鋼從上高中開始,就一直綻放精彩,且連年不斷。他采訪過的諸多名人,絕大多數記者也許一生中都采訪不到其中一位。但是人生經驗告訴我,如此年輕、如此快速大量的精彩,其背后必然會隱藏著大量的隱患。客觀環境因素當然有,但為什么偏偏是他出事了?我想還是從他自身找原因。一個是心太大了,另一個是心太急了。  心太大,難免自欺  “達沃斯論壇期間,我和我的好朋友、美國前總統克林頓一起吃飯,并討論了全世界如何攜手戰勝全球金融危機……”,這可是芮城鋼自己說的。芮成鋼的“朋友”可不止這一位,要么是總統,要么是首相,要么是首富。當他自稱要代表亞洲向奧巴馬提問時,那口氣,中國的一個部長、省長、企業家根本就不配做他的朋友,根本就不值得他來提問。這就是心太大。  其實,芮成鋼的身份只是央視一名記者。  他充其量就是一名英語流利、有才華的優秀記者。采訪這些名人,就是工作平臺賦予自己的本職工作。他誤把自己的機會當作了自己的身份。這就像皇帝身邊的護衛看門,王爺和大臣給點銀子,打聲招呼、打探個消息,就自以為自己高過王爺和大臣,甚至以為自己是皇帝。他或許真的認為自己的現在,或自己的未來能成為甚至超越這些首腦、首富,私下里對這些首腦和首富們品頭論足。他真要成為他采訪過的對象,或與之成為真正對等的朋友,沒有鳳凰涅盤,是根本不可能的。但心高氣傲、自我認知模糊的他,卻自認為已是那個層面的人。而就沖他這種高調炫自己,他就不會成為那樣的人。  心太急,必然自誤  芮成鋼一方面心大,一方面又心急。為什么心急?  我常說:人生在世,40歲以前,總是很急;40歲以后就不急了。原因是40歲以前心大,總想干很多事,但自己能力和精力均有限,所以著急;40歲以后,明白干好一件具體的事情就已不易,所以能沉下心來,也就不急了。我看了上期《中外管理》雜志楊光寫的卷首語,感觸頗深:“急,是因為弱者思維。”建議大家去讀一讀。40歲以前的年輕人想干大事又干不成,是心理上的弱者,自然心急。恰好芮成鋼的成長經歷,和他的語言行為,無不寫滿了一個字:“急”——急著給生命添彩,急于成名、急于發財、急于升官。急是弱者希望翻身的體現,但急過了頭,就要付出代價。  急于成名  芮成鋼成名太早了。從其成長經歷中,從其獲得的名頭中,從其寫的書中、從其博文的措辭中,無不流露出急于成名的心理,而早早就身陷虛名當中。24歲起,他就榮譽連連,有時一年之中獲得多項榮譽,而且這些榮譽都很響亮,再加上自己的職業使得自己知道如何傳播這些榮譽……筆者作為過來人,可以理解一位年輕人那顆躁動的心,對榮譽的渴望有多么強烈。只不過大多年輕人都沒得到,但芮成鋼幾乎都得到了,而且多得與其年齡不相匹配。  2012年,35歲的他帶著《虛實之間》回中學母校簽售的精彩場面,令跟隨的記者朋友都看呆了。那些排隊等候他簽名的莘莘學子們,當時是否內心都有“做人當如芮成鋼”的壯懷?中國的家長、師長都寄希望孩子、學生早出名、出大名,總拿那些少數成名的孩子來比自己的孩子,這無形中給孩子太多的壓力與期盼,早早就埋下了急火火的不健康心理。“出名要趁早”?大家看看那些20歲前后就出名的文體明星們,后來的人生大多是什么樣子?而一代名將霍去病,干脆24歲就死了。  急于發財  芮成鋼是有經營頭腦的人,也是千方百計追求財富的人,這個時代的烙印深深地打在了他身上。25歲就和他人合伙成立了公關公司,33歲又被全球第一公關公司收購,芮成鋼全部撤股。這期間芮成鋼獲得了多少收益,恐怕只有他自己說得清。從公開的資料表明,芮成鋼的公司一直是本土公關十強,并成為自己供職機構的供應商,玩起了左手權力、右手財富的游戲。我想,估計芮成鋼很早就實現了財富自由。追求財富,很正常,但急于追求財富,就有可能不擇手段,有可能違法,就有可能走偏路、歪路、邪路。  急于升官  年輕人上進是好事,但急于上進就是個心理問題。芮成鋼有名、有錢了,官路上的沖擊也當仁不讓。他雖然因為年輕,還沒有升到郭振璽的職位,但卻成了郭振璽的得力助手;雖然只是處級干部,但實權卻很大。在CCTV這樣頂級牛的平臺上,加上非常出色的能力與業績,誰面對權力的巔峰都會想入非非。從曝料看,芮成鋼不余遺力地攀附權貴——因為這是升官最佳的途徑。在接受采訪時,他說自己每年都會跟基辛格會面三次,日本前首相菅直人給他題過字,而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曾幫他調整領結。說這些東西想表達什么?可以想象,在攀附權貴的市場上,他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……  芮成鋼們如何“不出事”?  先解決“心大”問題  一位30歲的年輕人曾給我這樣描述他的職業規劃:40歲成為億萬富翁,50歲進政治局常委,60歲學冠全球。這代表了這個時代絕大多數年輕人的真實想法和做法,而它是我們從小受到不健康價值觀教育污染的結果。  人活著是干什么的?還是想引用芮成鋼高三班主任姜守傳老師的一段話:“成鋼,你要明白,不管央視給你帶來過多少耀眼的光環,你從事的只是一個工作而已。人生在世,每個工作都是謀生的手段罷了。”我想這位姜老師應年逾半百,明白了許多人生的道理。  這不由得使我回想起,高考前填報志愿。大多考生們都想干一番偉大的事業,而我當時的想法是:上大學,就是為了找一份工作,更容易找一份好一點的工作而已。不論多牛的平臺,即使你到了聯合國總部工作,也只是一份工作,也是自己謀生的手段。即使你做了億萬級的大老板,也只是自己謀生和全體員工謀生的平臺。只是平臺不同,謀生的難易、方式不同罷了。能有此平常心態,你也就不火急火燎了。  再解決“心急”問題  解決了心大的問題,才有助于解決心態急的問題。通過干好工作,獲得財富、權力、榮譽是常態。但是不能急,因為權力、榮譽、財富都是有重量的,獲得太快了,自己就承載不起,會把自己壓垮。所以,人生在世,要慢慢來,等到自己能承載動時再獲取它。  獲取榮譽、權力、財富,應把握四個原則。  第一,不交叉原則。追求權力、榮譽、財富沒有錯,但三者一起追,肯定出問題。像芮成鋼,利用手中的權力和名譽開了公關公司,來換取財富,就是交叉。好事情你都同時得了,你擔不起。  第二,打倒八折原則。自己總認為付出得夠多了,為什么還沒有得到?其實,還是付出得不夠。正常情況下,把自己的付出,打倒八折才是自己應該得到的,比如自認為自己付出了十分的努力,其實才有兩分的功夫,應該繼續再付出八分的努力,才可能成功。  第三,對等原則。追求這些東西一定要對等,不對等的不要追。什么叫對等?什么叫自己能承載得動?盡全力能得到即可。什么叫盡全力?就是墊墊腳夠著即可,如果墊墊腳還夠不著,就不要蹦起來,更不要搬凳子和梯子。市面上流傳的成功學,總是告訴你搭梯子、甚至要搭云梯上九天攬月,這種急躁的弱者心態,最容易出問題。因為,蹦起來時容易摔倒;而凳子或梯子一旦出了問題,自己跌下來就更慘。比如芮成鋼。  第四,慢慢來原則。即使追求出名、掙錢、當官三者其中一項,也不可操之過急,慢慢來。人生長著呢,追到手那么早干什么?如果自己是大海,就不要嫌棄涓涓溪流,一點一滴地積累,這些東西總有歸你的時候。不要高傲地炫才,不要擔心全世界不知道自己。所以,要想追求持久的成功,就要把自己鑄造成大海的胸懷,低調默默地一點一點積累。火急火燎,縱是天才遇到天時,終成不了大器。 芮成鋼經典語句 芮成鋼《虛實之間》經典語錄 芮成鋼經典語錄分頁:123

張愛玲:私語  "夜深聞私語,月落如金盆。"那時候所說的,不是心腹話也是心腹話了罷?我不預備裝模作樣把我這里所要說的當做鄭重的秘密,但是這篇文章因為是被編輯先生催逼著,倉促中寫就的,所以有些急不擇言了,所寫的都是不必去想它,永遠在那里的,可以說是下意識的一部分背景。就當它是在一個"月落如金盆"的夜晚,有人嘁嘁切切絮絮叨叨告訴你聽的罷!  今天早上房東派了人來測量公寓里熱水汀管子的長度,大約是想拆下來去賣。我姑姑不由的感慨系之,說現在的人起的都是下流的念頭,只顧一時,這就是亂世。  亂世的人,得過且過,沒有真的家。然而我對于我姑姑的家卻有一種天長地久的感覺。我姑姑與我母親同住多年,雖搬過幾次家,而且這些時我母親不在上海,單剩下我姑姑,她的家對于我一直是一個精致完全的體系,無論如何不能讓它稍有毀損。前天我打碎了桌面上的一塊玻璃,照樣賠一塊要六百元,而我這兩天剛巧破產,但還是急急的把木匠找了來。近來不知為什么特別有打破東西的傾向。(杯盤碗匙向來不算數,偶爾我姑姑砸了個把茶杯,我總是很高興地說:"輪到姑姑砸了!")上次急于到陽臺上收衣裳,推玻璃門推不開,把膝蓋在門上一抵,豁朗一聲,一塊玻璃粉粉碎了,膝蓋上只擦破一點皮,可是流下血來,直濺到腳面上,擦上紅藥水,紅藥水循著血痕一路流下去,仿佛吃了大刀王五的一刀似的。給我姑姑看,她彎下腰去,匆匆一瞥,知道不致命,就關切地問起玻璃,我又去配了一塊。  因為現在的家于它的本身是細密完全的,而我只是在里面撞來撞去打碎東西,而真的家應當是合身的,隨著我生長的,我想起我從前的家了。  第一個家在天津。我是生在上海的,兩歲的時候搬到北方去。北京也去過,只記得被傭人抱來抱去,用手去揪她頸項上松軟的皮——她年紀逐漸大起來,頸上的皮逐漸下垂;探手到她頷下,漸漸有不同的感覺了。小時候我脾氣很壞,不耐煩起來便抓得她滿臉的血痕。她姓何,叫"何干"。不知是那里的方言,我們稱老媽子為什么干什么干。何干很像現在時髦的筆名:"何若","何之","何心"。有一本蕭伯納的戲:《心碎的屋》,是我父親當初買的。空白上留有他的英文題識:"天津,華北。一九二六。三十二號路六十一號。提摩太·C·張·"我向來覺得在書上鄭重地留下姓氏,注明年月,地址,是近于羅唆無聊,但是新近發現這本書上的幾行字,卻很喜歡,因為有一種春日遲遲的空氣,像我們在天津的家。  院子里有個秋千架,一個高大的丫頭,額上有個疤,因而被我喚做"疤丫丫"的,某次蕩秋千蕩到最高處,唿地翻了過去,后院子里養著雞。夏天中午我穿著白地小紅桃子紗短衫,紅袴子,坐在板凳上,喝完滿滿一碗淡綠色,澀而微甜的六一散,看一本謎語書,唱出來,"小小狗,走一步,咬一口。"謎底是剪刀。還有一本是兒歌選,其中有一首描寫最理想的半村半郭的隱居生活,只記得一句"桃枝桃葉作偏房",似乎不大像兒童的口吻了。  天井的一角架著個青石砧,有個通文墨,胸懷大志的男底下人時常用毛筆蘸了水在那上面練習寫大字。這人瘦小清秀,講三國志演義給我聽,我喜歡他,替他取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叫"毛物"。毛物的兩個弟弟就叫"二毛物""三毛物"。毛物的妻叫"毛物新娘子",簡稱"毛娘"。毛娘生著紅撲撲的鵝蛋臉,水眼睛,一肚子"孟麗君女扮男裝中狀元",是非常可愛的然而心計很深的女人,疤丫丫后來嫁了三毛物,很受毛娘的欺負。當然我那時候不懂這些,只知道他們是可愛的一家。他們是南京人,因此我對南京的小戶人家一直有一種與事實不符的明麗豐足的感覺。久后他們脫離我們家,開了個雜貨鋪子,女傭領了我和弟弟去照顧他們的生意,努力地買了幾只劣質的彩花熱水瓶,在店堂樓上吃了茶,和玻璃罐里的糖果,還是有一種豐足的感覺。然而他們的店終于蝕了本,境況極窘。毛物的母親又怪兩個媳婦都不給她添孫子,毛娘背地里抱怨說誰教兩對夫婦睡在一間房里,雖然床上有帳子。  領我弟弟的女傭喚做"張干",裹著小腳,伶俐要強,處處占先。領我的"何干",因為帶的是個女孩子,自覺心虛,凡事都讓著她。我不能忍耐她的重男輕女的論調,常常和她爭起來,她就說:"你這個脾氣只好住獨家村!希望你將來嫁得遠遠的——弟弟也不要你回來!"她能夠從抓筷子的手指的地位上預卜我將來的命運,說:"筷子抓得近,嫁得遠。"我連忙把手指移到筷子的上端去,說:"抓得遠呢?"她道:"抓得遠當然嫁得遠。"氣得我說不出話來。張干使我很早地想到男女平等的問題,我要銳意圖強,務必要勝過我弟弟。  我弟弟實在不爭氣,因為多病,必須扣著吃,因此非常的饞,看見人嘴里動著便叫人張開嘴讓他看看嘴里可有什么。病在床上,鬧著要吃松子糖——松子仁舂成粉,摻入冰糖屑——人們把糖里加了黃連汁,喂給他,使他斷念,他大哭,把只拳頭完全塞到嘴里去,仍然要。于是他們又在拳頭上擦了黃連汁。他吮著拳頭,哭得更摻了。  松子糖裝在金耳的小花磁罐里。旁邊有黃紅的蟠桃式磁缸,里面是痱子粉。下午的陽光照到那磨白了的舊梳妝臺上。有一次張干買了個柿子放在抽屜里,因為太生了,先收在那里。隔兩天我就去開抽屜看看,漸漸疑心張干是否忘了它的存在,然而不能問她,由于一種奇異的自尊心。日子久了,柿子爛成一泡水。我十分惋惜,所以至今還記得。  最初的家里沒有我母親這個人,也不感到任何缺陷,因為她很早就不在那里了。有她的時候,我記得每天早上女傭把我抱到她床上去,是銅床,我爬在方格子青錦被上,跟著她不知所云地背唐詩。她才醒過來總是不甚快樂的,和我玩了許久方才高興起來。我開始認字塊,就是伏在床邊上,每天下午認兩個字之后,可以吃兩塊綠豆糕。  后來我父親在外面娶了姨奶奶,他要帶我到小公館去玩,抱著我走到后門口,我一定不肯去,拚命扳住了門,雙腳亂踢,他氣得把我橫過來打了幾下,終于抱去了。到了那邊,我又很隨和地吃了許多糖。小公館里有紅木家具,云母石心子的雕花圓桌上放著高腳銀碟子,而且姨奶奶敷衍得我很好。  我母親和我姑姑一同出洋去,上船的那天她伏在竹床上痛哭,綠衣綠裙上面釘有抽搐發光的小片子。傭人幾次來催說已經到了時候了,她像是沒聽見,他們不敢開口了,把我推上前去,叫我說:"嬸嬸,時候不早了。"(我算是過繼給另一房的,所以稱叔叔嬸嬸。)她不理我,只是哭。她睡在那里像船艙的玻璃上反映的海,綠色的小薄片,然而有海洋的無窮盡的顛波悲慟。  我站在竹床前面看著她,有點手足無措,他們又沒有教給我別的話,幸而傭人把我牽走了。  母親去了之后,姨奶奶搬了進來。家里很熱鬧,時常有宴會,叫條子。我躲在簾子背后偷看,尤其注意同坐在一張沙發椅上的十六七歲的兩姊妹,打著前溜海,穿著一樣的玉色襖褲,雪白的偎倚著,像生在一起似的。  姨奶奶不喜歡我弟弟,因此一力抬舉我,每天晚上帶我到起士林去看跳舞。我坐在桌子邊。面前的蛋糕上的白奶油高齊眉毛,然而我把那一塊全吃了,在那微紅的黃昏里漸漸盹著,照例到三四點鐘,趴在傭人背上回家。  家里給弟弟和我請了先生,是私塾制度,一天讀到晚,在傍晚的窗前搖擺著身子。讀到"太王事獯于,"把它改為"太王嗜熏魚"方才記住了。那一個時期,我時常為了背不出書而煩惱,大約是因為年初一早上哭過了,所以一年哭到頭。——年初一我預先囑咐阿媽天明就叫我起來看他們迎新年,誰知他們怕我熬夜辛苦了,讓我多睡一會,醒來時鞭炮已經放過了。我覺得一切的繁華熱鬧都已經成了過去,我沒有份了,躺在床上哭了又哭,不肯起來,最后被拉了起來。坐在小藤椅上,人家替我穿上新鞋的時候,還是哭——即使穿上新鞋也趕不上了。  姨奶奶住在樓下一間陰暗雜亂的大房里,我難得進去,立在父親煙炕前背書。姨奶奶也識字,教她自己的一個侄兒讀"池中魚,游來游去",恣意打他,他的一張臉常常腫得眼睛都睜不開。她把我父親也打了,用痰盂砸破他的頭。于是族里有人出面說話,逼著她走路。我坐在樓上的窗臺上,看見大門里緩緩出來兩輛塌車,都是她帶走的銀器家生。仆人們都說:"這下子好了!"  我八歲那年到上海來,坐船經過黑水洋綠水洋,仿佛的確是黑的漆黑,綠的碧綠,雖然從來沒在書里看到海的禮贊,也有一種快心的感覺。睡在船艙里讀著早已讀過多次的《西游記》,《西游記》里只有高山與紅熱的塵沙。  到上海,坐在馬車上,我是非常侉氣而快樂的,粉紅地子的洋紗衫褲上飛著藍蝴蝶。我們住著很小的石庫門房子,紅油板壁。對于我,那也有一種緊緊的朱紅的快樂。  然而我父親那時候打了過度的嗎啡針,離死很近了。他獨自坐在陽臺上,頭上搭一塊濕手巾,兩目直視,檐前掛下了牛筋繩索那樣的粗而白的雨。嘩嘩下著雨,聽不清楚他嘴里喃喃說些什么,我很害怕了。  女傭告訴我應當高興,母親要回來了。母親回來的那一天我吵著要穿上我認為最俏皮的小紅襖,可是她看見我第一句話就說:"怎么給她穿這樣小的衣服?"不久我就做了新衣,一切都不同了。我父親痛悔前非,被送到醫院里去。我們搬到一所花園洋房里,有狗,有花,有童話書,家里陡然添了許多蘊藉華美的親戚朋友。我母親和一個胖伯母并坐在鋼琴凳上模仿一出電影里的戀愛表演,我坐在地上看著,大笑起來,在狼皮褥子上滾來滾去。  我寫信給天津的一個玩伴,描寫我們的新屋,寫了三張信紙,還畫了圖樣。沒得到回信——那樣的粗俗的夸耀,任是誰也要討厭罷?家里的一切我都認為是美的頂巔。藍椅套配著舊的玫瑰紅地毯,其實是不甚諧和的,然而我喜歡它,連帶的也喜歡英國了,因為英格蘭三個字使我想起藍天下的小紅房子,而法蘭西是微雨的青色,像浴室的磁磚,沾著生發油的香,母親告訴我英國是常常下雨的,法國是晴朗的,可是我沒法矯正我最初的印象。  我母親還告訴我畫圖的背景最得避忌紅色,背景看上去應當有相當的距離,紅的背景總覺得近在眼前,但是我和弟弟的臥室墻壁就是那沒有距離的橙紅色,是我選擇的,而且我畫小人也喜歡給畫上紅的墻,溫暖而親近。  畫圖之外我還彈鋼琴,學英文,大約生平只有這一個時期是具有洋式淑女的風度的。此外還充滿了優裕的感傷,看到書里夾的一朵花,聽我母親說起它的歷史,竟掉下淚來。我母親見了就向我弟弟說:"你看姊姊不是為了吃不到糖而哭的!"我被夸獎著,一高興,眼淚也干了,很不好意思。《小說月報》上正登著老舍的《二馬》,雜志每月寄到了,我母親坐在抽水馬桶上看,一面笑,一面讀出來,我靠在門框上笑。所以到現在我還是喜歡《二馬》,雖然老舍后來的《離婚》《火車》全比《二馬》好得多。  我父親把病治好之后,又反悔起來,不拿出生活費,要我母親貼錢,想把她的錢逼光了,那時她要走也走不掉了。他們劇烈地爭吵著,嚇慌了的仆人們把小孩拉了出去,叫我們乖一點,少管閑事。我和弟弟在陽臺上靜靜騎著三輪的小腳踏車,兩人都不作聲,晚春的陽臺上,掛著綠竹簾子,滿地密條的陽光。  父母終于協議離婚。姑姑和父親一向也是意見不合的,因此和我母親一同搬走了,父親移家到一所弄堂房子里。(我父親對于"衣食住"向來都不考究,單只注意到"行",惟有在汽車上舍得花點錢。)他們的離婚,雖然沒有征求我的意見,我是表示贊成的,心里自然也惆悵,因為那紅的藍的家無法維持下去了。幸而條約上寫明了我可以常去看母親。在她的公寓里第一次見到生在地上的瓷磚沿盆和煤氣爐子,我非常高興,覺得安慰了。  不久我母親動身到法國去,我在學校里住讀,她來看我,我沒有任何惜別的表示,她也像是很高興,事情可以這樣光滑無痕跡地度過,一點麻煩也沒有,可是我知道她在那里想:"下一代的人,心真狠呀!"一直等她出了校門,我在校園里隔著高大的松杉遠遠望著那關閉了的紅鐵門,還是漠然,但漸漸地覺到這種情形下眼淚的需要,于是眼淚來了,在寒風中大聲抽噎著,哭給自己看。  母親走了,但是姑姑的家里留有母親的空氣,纖靈的七巧板桌子,輕柔的顏色,有些我所不大明白的可愛的人來來去去。我所知道的最好的一切,不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的,都在這里了。因此對于我,精神上與物質上的善,向來是打成一片的,不是像一般青年所想的那樣靈肉對立,時時要起沖突,需要痛苦的犧牲。  另一方面有我父親的家,那里什么我都看不起,鴉片,教我弟弟做《漢高祖論》的老先生,章回小說,懶洋洋灰撲撲地活下去。像拜火教的波斯人,我把世界強行分作兩半,光明與黑暗,善與惡,神與魔。屬于我父親這一邊的必定是不好的,雖然有時候我也喜歡。我喜歡鴉片的云霧,霧一樣的陽光,屋里亂攤著小報,(直到現在,大疊的小報仍然給我一種回家的感覺)看著小報,和我父親談談親戚間的笑話——我知道他是寂寞的,在寂寞的時候他喜歡我。父親的房間里永遠是下午,在那里坐久了便覺得沉下去,沉下去。  在前進的一方面我有海闊天窮的計劃,中學畢業后到英國去讀大學,有一個時期我想學畫卡通影片,盡量把中國畫的作風介紹到美國去。我要比林語堂還出風頭,我要穿最別致的衣服,周游世界,在上海自己有房子,過一種干脆利落的生活。  然而來了一件結結實實的,真的事。我父親要結婚了。我姑姑初次告訴我這消息,是在夏夜的小陽臺上。我哭了,因為看過太多的關于后母的小說,萬萬沒想到會應在我身上。我只有一個迫切的感覺: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件事發生。如果那女人就在眼前,伏在鐵欄干上,我必定把她從陽臺上推下去,一了百了。  我后母也吸鴉片。結了婚不久我們搬家搬到一所民初式樣的老洋房里去,本是自己的產業,我就是在那房子里生的。房屋里有我們家的太多的回憶,像重重疊疊復印的照片,整個的空氣有點模糊。有太陽的地方使人瞌睡,陰暗的地方有古墓的清涼。房屋的青黑的心子里是清醒的,有它自己的一個怪異的世界。而在陰陽交界的邊緣,看得見陽光,聽得見電車的鈴與大減價的布店里一遍又一遍吹打著《蘇三不要哭》,在那陽光里只有昏睡。  我住在學校里,很少回家,在家里雖然看到我弟弟與年老的"何干"受磨折,非常不平,但是因為實在難得回來,也客客氣氣敷衍過去了。我父親對于我的作文很得意,曾經鼓勵我學做詩。一共做過三首七絕,第二首詠《夏雨》,有兩句經先生濃圈密點,所以我也認為很好了:"聲如羯鼓催花發,帶雨蓮開第一枝。"第三首詠花木蘭,太不像樣,就沒有興致再學下去了。  中學畢業那年,母親回國來,雖然我并沒覺得我的態度有顯著的改變,父親卻覺得了,對于他,這是不能忍受的,多少年來跟著他,被養活,被教育,心卻在那一邊。我把事情弄得更槽,用演說的方式向他提出留學的要求,而且吃吃艾艾,是非常壞的演說。他發脾氣,說我受了人家的挑唆。我后母當場罵了出來,說:"你母親離了婚還要干涉你們家的事。既然放不下這里,為甚么不回來?可惜遲了一步,回來只好做姨太太!"  滬戰發生,我的事暫且擱下了。因為我們家鄰近蘇洲河,夜間聽見炮聲不能入睡,所以到我母親處住了兩個禮拜。回來那天,我后母問我:"怎樣你走了也不在我跟前說一聲?"我說我向父親說過了。她說:"噢,對父親說了!你眼睛里哪兒還有我呢?"她刷地打了我一個嘴巴,我本能地要還手,被兩個老媽子趕過來拉住了。我后母一路銳叫著奔上樓去:"她打我!她打我!"在這一剎那間,一切都變得非常明晰,下著百葉窗的暗沉沉的餐室,飯已經開上桌了,沒有金魚的金魚缸,白瓷缸上細細描出橙紅的魚藻。我父親趿著拖鞋,拍達拍達沖下樓來。揪住我,拳足交加,吼道:"你還打人!你打人我就打你!今天非打死你不可!"我覺得我的頭偏到這一邊,又偏到那一邊,無數次,耳朵也震聾了。我坐在地下,躺在地下了,他還揪住我的頭發一陣踢。終于被人拉開。我心里一直很清楚,記起我母親的話:"萬一他打你,不要還手,不然,說出去總是你的錯,"所以也沒有想抵抗。他上樓去了,我立起來走到浴室里照鏡子,看我身上的傷,臉上的紅指印,預備立刻報巡捕房去。走到大門口,被看門的巡警攔住了說:"門鎖著呢,鑰匙在老爺那兒。"我試著撒潑,叫鬧踢門,企圖引起鐵門外崗警的注意,但是不行,撒潑不是容易的事。我回到家里來,我父親又炸了,把一只大花瓶向我頭上擲來,稍微歪了一歪,飛了一房的碎瓷。他走了之后,何干向我哭,說:"你怎么會弄到這樣的呢?"我這時候才覺得滿腔冤屈,氣涌如山地哭起來,抱著她哭了許久。然而她心里是怪我的,因為愛惜我,她替我膽小,怕我得罪了父親,要苦一輩子,恐懼使她變得冷而硬。我獨自在樓下的一間空房里呆了一整天,晚上就在紅木炕床上睡了。  第二天,我姑姑來說情,我后母一見她便冷笑:"是來捉鴉片的么?"不等她開口我父親便從煙鋪上跳起來劈頭打去,把姑姑也打傷了,進了醫院,沒有去報捕房,因為太丟我們家的面子。  我父親揚言說要用手槍打死我。我暫時被監禁在空房里,我生在里面的這座房屋忽然變成生疏的了,像月光底下的,黑影中現出青白的粉墻,片面的,癲狂的。  BeverleyNichols有一句詩關于狂人的半明半昧:"在你的心中睡著月亮光,"我讀到它就想到我們家樓板上的藍色的月光,那靜靜地殺機。  我也知道我父親決不能把我弄死,不過關幾年,等我放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是我了。數星期內我已經老了許多年。我把手緊緊捏著陽臺上的木欄干,仿佛木頭上可以榨出水來。頭上是赫赫的藍天,那時候的天是有聲音的,因為滿天的飛機。我希望有個炸彈掉在我們家,就同他們死在一起我也愿意。何干怕我逃走,再三叮囑:"千萬不可以走出這扇門呀!出去了就回不來了。"然而我還是想了許多脫逃的計劃,《三劍客》《基度山恩仇記》一齊到腦子里來了。記得最清楚的是《九尾龜》里章秋谷的朋友有個戀人,用被單結成了繩子,從窗戶里縋了出來。我這里沒有臨街的窗,惟有從花園里翻墻頭出去。靠墻倒有一個鵝棚可以踏腳,但是更深人靜的時候,驚動兩只鵝,叫將起來,如何是好?  花園里養著呱呱追人啄人的大白鵝,唯一的樹木是高大的白玉蘭,開著極大的花,像污穢的白手帕,又像廢紙,拋在那里,被遺忘了,大白花一年開到頭。從來沒有那樣邋遢喪氣的花。  正在籌劃出路,我生了沉重的痢疾,差一點死了。我父親不替我請醫生,也沒有藥。病了半年,躺在床上看著秋冬的淡青的天,對面的門樓上挑起石灰的鹿角,底下累累兩排小石菩薩——也不知道現在是哪一朝,哪一代……朦朧地生在這所房子里,也朦朧地死在這里么?死了就在園子里埋了。  然而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,我也傾全力聽著大門每一次的開關,巡警咕滋咖滋抽出銹澀的門閂,然后嗆啷啷一聲巨響,打開了鐵門。睡里夢里也聽見這聲音,還有通大門的一條煤屑路,腳步下沙子的吱吱叫。即使因為我病在床上他們疏了防,能夠無聲地溜出去么?  一等到我可以扶墻摸壁行走,我就預備逃。先向何干套口氣打聽了兩個巡警換班的時候,隆冬的晚上,伏在窗子上用望遠鏡看清楚了黑路上沒有人,挨著墻一步一步摸到鐵門邊,拔出門閂,開了門,把望遠鏡放在牛奶箱上,閃身出去。——當真立在人行道上了!沒有風,只是陰歷年左近的寂寂的冷,街燈下只看見一片寒灰,但是多么可親的世界呵!我在街沿急急走著,每一腳踏在地上都是一個響亮的吻。而且我在距家不遠的地方和一個黃包車夫講起價錢來了——我真高興我還沒忘了怎樣還價。真是發了瘋呀!隨時可以重新被抓進去。事過境遷,方才覺得那驚險中的滑稽。后來知道何干因為犯了和我同謀的嫌疑,大大的被帶累。我后母把我一切的東西分著給了人,只當我死了。這是我那個家的結束。  我逃到母親家,那年夏天我弟弟也跟著來了,帶了一雙報紙包著的籃球鞋,說他不回去了。我母親解釋給他聽她的經濟力量只能負擔一個人的教養費,因此無法收留他。他哭了,我在旁邊也哭了。后來他到底回去了,帶著那雙籃球鞋。  何干偷偷摸摸把我小時的一些玩具私運出來給我做紀念,內中有一把白象牙骨子淡綠鴕鳥毛扇扇,因為年代久了,一扇便掉毛,漫天飛著,使人咳嗆下淚。至今回想到我弟弟來的那天,也還有類似的感覺。  我補書預備考倫敦大學。在父親家里孤獨慣了,驟然想學做人,而且是在窘境中做"淑女",非常感到困難。同時看得出我母親是為我犧牲了許多,而且一直在懷疑著我是否值得這些犧牲。我也懷疑著。常常我一個人在公寓的屋頂陽臺上轉來轉去,西班牙式的白墻在藍天上割出斷然的條與塊。仰臉向當頭的烈日,我覺得我是赤裸裸的站在天底下了,被裁判著像一切的惶惑的未成年的人,因于過度的自夸與自鄙。這時候,母親的家不復是柔和的了。  考進大學,但是因為戰事,不能上英國去,改到(www.lz13.cn)香港,三年之后又因為戰事,書沒讀完就回上海來。公寓里的家還好好的在那里,雖然我不是那么絕對地信仰它了,也還是可珍惜的。現在我寄住在舊夢里,在舊夢里做著新的夢。  寫到這里,背上吹的風有點冷了,走去關上玻璃門,陽臺上看見毛毛的黃月亮。  古代的夜里有更鼓,現在有賣餛飩的梆子,千年來無數人的夢的拍板:"托,托,托,托"——可愛又可哀的年月呵! 張愛玲作品_張愛玲散文集 張愛玲:天才夢 張愛玲:更衣記分頁:123

多少夫妻在婚姻的競技場上,耗盡一生做彼此的差評師  婚姻里,你為我點贊了嗎?  我的朋友L和P,雖然是一男一女性別不同,但是,他們有兩個共同點:  第一,他倆特別擅長從真善美里找出假惡丑,丁點大的事兒都能找到槽點,然后開始叨叨;第二,他倆的伴侶氣色都不好,L的老婆常年萎靡,臉色蠟黃,P的老公總是精神不振,眼皮終年下垂。  起初,我搞不懂原因,直到跟這兩對夫妻接觸了幾次,一切似乎都清楚了。  L喜歡叫朋友到家里吃飯,因為全職主婦L太太廚藝了得,西點和中餐各有驚喜,L太太洗碗的時候,我走到她身邊由衷贊嘆:“嫂子,你菜燒得真好!”她很驚訝:“真的嗎?普普通通家常菜,L可從來沒夸過。”我正想補一句“他身在福中不知福”之類,只聽L的聲音響徹客廳:“寶寶的褲子怎么臟了一大塊!”  我們從廚房狂奔出來,見到L公子褲子上染了一塊畫畫的顏料,L兀自抱怨,太太整天待在家里,居然這都沒發現,怎么當媽的。  L太太很隱忍,相當給老公面子,默默地拿出干凈褲子,給四歲的孩子換上。  我打量著這個體面的家庭,客廳舒適清潔,寶寶玩具整整齊齊堆放在儲物箱里,飯菜營養又可口,心里不由贊嘆:這些,需要一個女人付出多大的耐心愛心和精心。  可是,一條無關痛癢的臟褲子,便足以把一切優點一筆勾銷,換來L給出的一個巨大的差評。  這樣的日子里,女人怎么會揚眉吐氣、精神煥發?  P的老公是個有禮貌的暖男,愛崗敬業還挺顧家,就是有點路盲。有一次,我搭他們的順風車去家不常去的酒店,算是親身體驗了一回“悲慘世界”,P幾乎是從出發開始就抱怨,一直痛斥到抵達目的地。  “哎呀,剛才明明該下高架的,你沒長眼睛啊!”“那里是單行道哎,你還準備拐進去?”“那個傻帽居然沖我們死按喇叭,趕緊超過他啊!”“你是我見過的開車最慫的人!”可是,即便這樣,P也不讓老公裝GPS,因為嫌呱噪。  一到目的地,我就飛快地跳下車,趕緊向P夫妻倆致謝,P的老公從幾乎要得抑郁癥的臉上勉強擠出個微笑。  這樣的指責中,男人怎么可能自信滿滿神采奕奕?  夫妻之間,沒有偉人,也沒有美人。  我們終日面對的,都是枕邊那個平凡的人。  別人眼里的女神,不過是趿拉拖鞋、披著睡衣、頭發隨便一挽的素面婦女;外人仰視的男神,也會蹲在廁所里腳跨長江兩岸,手握重要文件,邊抽煙邊使勁。  可是,這樣真實的人,卻是我們要攜手走過漫漫人生的伙伴,不表揚不鼓勵,光批評光打擊,難道忘了當初我嫁你、娶你是為了什么?難道就是用自己的一輩子,找一個終生的差評師挑毛病、鬧情緒嗎?人到一定份上,該明白的大道理早就都搞懂了,并不需要一個總是耳提面命唱對臺戲的丈夫或者妻子。  被愛著和被贊美著的人,信心是不同的。  民國著名點贊師、男神胡適,娶了個眾所周知不大識字的小腳老婆江冬秀,可是,人家不挑剔不責備,還鼓勵小腳太太“勿恤人言”,開始“放腳”,在男神的循循善誘下,太太學文化,看古典小說,《紅樓夢》里丫鬟的名字,都能如數家珍背出來,還學會了寫信。  胡大師晚年困居孤島,仍然不失幽默,偶然看到一塊紀念幣上刻有P.T.T字樣,便說是“怕太太”(首字拼音PTT)協會發行的,還編出一系列新“三從四得”,太太出門要跟得,太太花錢要舍得等等,自封“P.T.T協會”會員。  一輩子,胡太太被哄得樂淘淘、美滋滋,更是把胡大師照顧得妥帖帖、福滿滿。  一對男女,相遇已屬緣分,鐘情更加不易,費盡周折地結為夫妻,那真是機緣的天時地利與情感的水到渠成。年輕時的愛情,蠶繭一般絲絲纏繞,密意綿綿,恨不得戳碎屏地為對方點贊;中年時,卻好像飛蛾破蛹,懶洋洋、灰撲撲,能夠少給對方差評,已經不容易。  而大多數人,不到七年就癢,走到半路已經成了陌路。  當年愛他飛揚的個性,如今眼熱的卻是閨蜜新換的豪宅,于是,他的不羈變成不負責任,需要幾次三番地嘮叨控訴;(www.lz13.cn)曾經鐘情她質樸的善良,現在喜歡的卻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風情,于是,她的淳樸變成了木訥,實在連抬眼打量都是多余。  多少夫妻,在漫長的歲月里,硬生生折斷了彼此的優點,變成互不欣賞、互相打擊的對手,在婚姻的競技場上,用盡全力、耗盡一生地做彼此的差評師。  穩定的婚姻各種各樣,曾經愛得你死我活并不稀奇,甚至未必重要,最難得的是,激情退卻,時光荏苒,還依舊為對方點贊,依舊覺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,一切都是最佳的選擇。  所以,每個甜蜜的女子背后,大多有一個寬厚男子的默默扶助;每個圓滿男子的身邊,也少不了一個寬容女子的無聲支持。  他們彼此欣賞各自的優點,包容各自的缺點,互相為對方點贊。這種贊賞,像一支點石成金的妙筆,發掘出對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潛能與才華,把另一半建設成為一座寶庫,而不是打擊成一個垃圾堆。 一個已婚女人,對于婚姻對于幸福的感悟 關于婚姻——找個愿意比你早起的人 婚姻過來人給女性的20條忠告分頁:123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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